试论经济研究的基本理论和方法——以矿产资源

近期，根据工作需要，重读或新读了韦德·汉兹的《开放的经济学方法论》、约瑟夫 H.埃利斯的《我在高盛的经济预测法》、林毅夫的《本体与常无——经济学方法论对话》、高本权的《经济学方法论与经济研究方法》、李子奈的《计量经济学模型方法论》等著作，通过对经济研究基本理论和方法进行粗浅梳理，结合矿产资源经济研究的实际，谈一些初步的体会。 1 经济研究的基本方法 所谓方法，指的是为达到某种目的而采取的途径、步骤和手段。著名经济学家萨缪尔森说，有经济研究能力的，则研究经济；没有经济研究能力的，则谈论经济学方法论。因此，很多人嘲笑经济学方法论。笔者理解，其实经济研究的方法论也是十分重要的。萨缪尔森强调的是，经济研究方法论是经济研究的副产品，是依附于经济研究和为经济研究服务的，独立于经济研究之外谈经济方法论是有难度的。总的来说，经济研究的方法很多，但是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是一般科学研究方法用于经济研究；二是经济学专有研究方法。这两种研究方法是可以有机结合的。 1.1 一般科学研究方法用于经济研究 一般科学研究方法，是将基础分析研究方法用来分析研究经济问题，比如演绎法、推理法、归纳法、数理统计法等，这些方法不仅经济学领域可以运用，在社会科学、自然科学的其他领域也可以运用。古典经济学采用的都是一般科学研究方法，并且此时，经济学往往与政治结合在一起，被称为政治经济学或者献给国王和王后的政治经济学。在1870年代，边际理论革命发生以后，经济学才逐渐拥有了自成体系的理论化研究方法。新古典经济学以来，也有大量的物理学概念和数学方法被应用到经济学领域，大量的经济学家具有物理学、数学背景或者使用物理学、数学分析工具。1969年以来获诺贝尔奖的经济学家中，有4位具有物理学专业背景，有13位具有数学专业背景。林毅夫在《本体与常无》一书中，还解读了经济学与哲学之间的联系。 1.2 经济学专有研究方法 经济学专有研究方法主要体现经济学自身规律特点，是在经济学发展过程中产生和完善的，本身蕴含着经济学规律的研究方法，如边际分析、均衡分析与非均衡分析、博弈分析、评价预测等。但是经济学专有研究方法不是凭空产生的，许多时候，也吸收外学科分析方法，滋养形成了经济学自身的分析范式。有人曾经将普通刀具削铅笔比喻运用一般科学研究方法研究经济学，而将铅笔刀削铅笔比喻运用经济学专有研究方法研究经济学。形象地讲，青龙偃月刀也可以削铅笔，但是，这就要求削铅笔的人有着极为深厚的学术功力和举重若轻的专业素养。 1.3 经济研究的一般步骤 第一步，分析问题或对象的经济学涵义，也就是文献背景和理论内涵。如果是政策研究，还要分析政策脉络。 第二步，运用传统的经济学理论分析工具就这个问题或对象开展分析。 第三步，开展计量经济研究。计量研究是理论研究的延伸，以理论研究为前提。 第四步，如果传统工具解决不了问题，或者需要深化研究，再借鉴使用别的研究分析工具。 2 经济理论研究的十大视角 这里梳理的经济研究理论方法，主要是经济学专有研究方法，也就是“用铅笔刀削铅笔”。古人曾谈到读书方法，读厚书、将厚书读薄、再读厚，是读书的三个层次。黄奇帆将金融的本质归结为信用、杠杆、风险三个核心词。这些都蕴含着经济理论研究的要旨和创新。 通过学习和梳理，笔者试图将经济理论研究的视角分为如下几类：第一类是假设，第二类是要素，第三类是主体行为，第四类是目标。具体来讲，有十一大分析视角，包括一大假设、五大要素、三大主体行为和二大目标。如果把经济学比喻为一栋不断建筑中的文明大厦，可以说，这十一大分析视角包括一个地基、五种材料、三个工人和二个目标。 2.1 完备市场假设的视角 经济学的基本假设主要是完备市场假设。这个假设是经济学大厦的“地基”。完备的市场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可以合理配置资源，优化供给和需求。市场通过“看不见的手”对经济做出巨大贡献。 在一个理想的市场中，起码具备以下几个条件：一是理性人假设。所有厂商、个人都追求利益最大化。每一个人都从利己的目的出发，而最终全社会达到利他的效果。经济学家亚当·斯密指出，我们的晚餐并非来自屠宰商、酿酒师和面包师的恩惠,而是来自他们对自身利益的关切。二是产权明确，没有外部性。每一样资产边界都很明确，私人成本与社会成本一致。三是信息对称。生产者和消费者具有充分信息。四是市场是充分竞争的。生产者有进出行业的自由，商品和服务自由地交换。 但是，在现实市场中，这些理想条件在许多情况下是做不到的。一位从经济学转行的诺贝尔物理学家说：经济学太复杂，太多假设几乎难以实现。于是，出现了人们常说的“市场失灵”。同时，通过对不完善的假设的挑战，不断推进经济学向前发展，很多的经济研究都是在挑战假设、丰富假设和细化假设。 (1)理性人假设的突破。现代经济学越来越多地发现，人有利他行为，而且由于信息不对称和市场行为能力有限，市场主体常常有非理性行为。比如，在矿产资源经济中，我国地勘单位就不是完全的理性主体，也就是说，地勘单位并不是一切向“钱”看的，许多地勘单位对体制优势、领导职位升迁还有所诉求，因此限制它们成为完全的市场主体，并非追求经济利益最大化。 (2)产权和外部性问题。产权设置不合理、边界不清晰、产权收益不明，是自然资源管理中常见的问题。外部性往往是产权不明的结果。矿区环境破坏的根本原因就是矿区环境没有明晰产权。科斯撰写的《社会成本问题》具有重大意义，他的这篇文章开创了制度经济学和法律经济学两个学科，就是因为他成功地挑战了传统经济学的基本假设，并建立了一个新的假设，这个假设提出：产权不一定是明确的，初始产权设定不一定是有效率的，产权的变动需要成本。 从我国矿产资源开发的实践来看，近年来重大改革的本质都是产权问题。当前，矿产资源开发乱象几乎都是产权不明引起的各类外部性。矿产资源税费扭曲是矿产资源产权内部权能划分不明确，矿山环境问题是矿区的环境资源没有产权从而被无偿所破坏。在外部性中，大家往往重视环境破坏问题。另外一个负的外部性，就是“资源的诅咒”对资本的挤出效应，导致矿业经济区的“荷兰病”，富了企业、穷了百姓，破坏环境、导致矿区不和谐，限制区域经济可持续发展，等等。其实，这些问题的本质都是产权问题。近年来，针对产权问题的改革已经取得明显成效，矿业权登记是对矿业权予以法律保护，矿产资源开发整合是重新设置产权，矿业权设置方案和设置区划是划定产权单位的产权设置技术，和谐矿区建设则是为了解决经济区“荷兰病”问题。 (3)信息不对称。信息不对称问题的发现，也发展出一门信息经济学，并且往往与博弈论结合在一起。在这方面，北京大学张维迎教授做了大量研究。信息不对称，既包括政府、企业和消费者的信息不对称，也包括中央和地方之间的信息不对称。比如，在我国矿产开发市场上，那些环境保护水平高、开采低品位资源的企业，由于要支付更多的成本，往往可能被环境污染重、开采高品位资源的企业挤出市场，导致“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就是政府、企业和消费者信息不对称的结果。再如，矿业权分级审批权限，中央和地方委托代理，分级行使自然资源所有权的职责体制，都面临分级政府信息不对称所带来的“道德风险”和“逆向选择”，就是中央和地方之间信息不对称的结果。因为信息不对称，所以容易产生矿产资源的监管风险。当前，建立全国统一的矿业权交易市场和统一配号系统的初衷，就是尽可能消除矿业权管理中的信息不对称问题。 (4)完全竞争与垄断。在经济发展过程中发现垄断问题，使经济学又前进了一大步。垄断会扭曲市场的定价机制，人为降低供给水平，使价格过于偏离价值的轨道。比如，在全球铁矿石市场出现力拓、必和必拓、巴西淡水河谷等数个寡头垄断的局面。为此，我国每年要多付数百亿美元的采购价款，降低了我国钢铁行业的竞争力。此外，我国的自然资源一级市场又是自然垄断的，比如，矿业权、土地、自来水的出让，就是政府出让，当然就存在政府间的竞争。完全竞争与垄断问题也极大影响了完备市场假设。 2.2 五大要素的视角 经济理论研究的五大要素是：资源、劳动、技术、资本和制度。这五大要素是经济学大厦的“建筑材料”。 就单个要素来看，资源的价值、禀赋、地租、经济贡献乃至“资源诅咒”等，都是值得讨论的问题。劳动是马克思政治经济学讨论的重要问题，包括资源经济中的劳动工资、劳动力价值、劳动产出、劳动生产率等。技术的本质是创新，创新理论研究始于1912年经济学家熊彼特的《经济发展理论》，他关于创新与经济发展周期等内容对于研究矿业周期也有借鉴意义。资本，狭义的资本主要是指货币，当前，关于石油美元、“一带一路”和资源人民币都是资本研究的重要课题。制度研究的目的就是优化制度、推进改革，中央反复强调释放制度红利，核心是改革，改革要以制度研究为前提。 随着资本的泛化，西方经济学家将这五大要素都扣上了资本的帽子，比如，劳动被定义为人力资本；技术和知识被定义为智力资本；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被定义为社会资本。自然资源资产资本问题是生态文明建设中的重要问题。在大资本的框架下，资源、劳动、技术、资本和制度可以作为发展模型予以整体讨论。近五十年来，关于“资源诅咒”的主要文献都涉及五大要素的结构问题；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就是这五大要素供给结构的优化和提升。2011年，笔者曾对整装勘查区的勘查行业各要素问题进行初步分析，并在国土资源部青年论坛上向徐绍史部长等领导和专家作过汇报。最近，国土资源部出台相关文件开展绿色勘查，进一步促进找矿突破，部分原则要求与这篇文章观点异曲同工。 习近平总书记在哲学社会科学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指出：“当前，是一个需要理论而且一定能够产生理论的时代,这是一个需要思想而且一定能够产生思想的时代”。笔者体会，在这样一个伟大的时代，关于资源、劳动、技术、资本和制度的研究必将取得新的成果。当前，国内矿产资源领域就资源谈资源的研究比较多，而整体地系统地研究资源、劳动、技术、资本和制度的学术文献尚不多见。这五个要素都可以在资本泛化框架下以资本结构的形式开展深入分析。第八届全国政协秘书长、国土资源部前部长朱训老先生认为，内蒙古乌海资源型城市转型的要素和结构分析具有理论和实践意义。 2.3 三大主体行为视角 经济行为主要是投资、消费和储蓄等。经济学的行为主体主要是组织行为和个人行为。在马克思政治经济学里，行为主体包含不同阶级的经济行为。在20世纪经济学里，组织行为学和消费者行为学均取得重大发展。其中，组织行为包括政府行为和企业行为。因此，经济学行为包括政府、企业和个人三大主体的行为。这三大主体是经济学大厦的“建筑工人”。 (1)政府行为 基于政府行为的研究，在20世纪形成了规制经济学。政府行为主要是经济行为和管理行为。比如，在资源经济研究中，自然资源资产的出让就包含着经济行为，自然资源管理就是管理行为，经济行为的成本和收益，管理行为的成本和效果，都是政府行为研究的内容。2015年，中央关于生态文明体制改革的任务中，要求将自然资源所有者和管理者分开。从理论研究上讲，就是在自然资源领域，合理界定政府经济行为和管理行为的边界，形成更有效率的管理体制。大量的国土资源经济政策研究，本身也需要以政府行为理论研究为基础，比如，政府的矿产资源规制、公共投资的矿产资源消费等。 (2)企业行为 企业行为又叫做厂商行为，其研究内容包括企业的投资生产销售行为、成本效益分析、行业发展生命周期规律等。矿业行业和矿业企业有大量的研究需求，并且在企业成本、经营风险、市场周期方面，与一般的企业行为有许多不同的地方。地勘单位、矿业企业、矿业权人等主体都有一定的行为规律。 (3)个人行为 个人行为，主要是消费者行为。消费者行为学，也是一门重要的经济学分支。消费也是一种选择。消费行为的变化对于政府税收、产业发展都有重要影响，比如，对互联网、大数据的消费，就会产生新兴的业态和管理。消费习惯和收入水平的不同，消费的矿产资源数量就会不同。住房、汽车、电子产品消费对能源、大宗矿产、三稀矿产都有极大地影响。消费结构的变化也会引起矿产资源消费结构的变化。比如，最近热起来的石墨、萤石等，它们背后隐藏的经济原因是消费行为的变化。这里面的规律也值得探究。 此外，三大主体之间、各主体法人之间也存在经济关系，这个时候就会产生矛盾，产生博弈。因此，博弈成为重要的经济学研究方法。 2.4 两大经济目标视角 (1)均衡视角 均衡主要用来客观评价市场的状态、资源配置的状态，是否公平有效率，是否福利最大化，是否可持续等。在均衡状态下，任何一个经济决策者都不能通过改变自己的决策以增加利益，市场的状态主要是局部均衡和一般均衡，就是局部或全体都达到一种稳定的状态，但是这种稳定的状态需要一定的供给和需求条件、要素结构条件、成本价格条件等。矿业市场、勘查市场、矿业权市场、矿产资源税费、矿区利益分配也存在局部均衡和一般均衡。但是，当前关于均衡视角的研究文献并不太多。 均衡的状态有多种，比如，马歇尔均衡、瓦尔拉斯均衡、阿罗-德布鲁均衡等。但一般均衡的最优状态只有两种：一是以配置效率为目标实现帕累托最优，任一主体社会福利的增加不以削减他人的福利为代价，实现社会福利的最大化。二是以配置公平为目标实现卡尔多－希克斯效应。在社会再分配过程中，得到收益的人能用其收益补偿因再分配受到损失的人，那么称此社会再分配是有效的。与帕累托最优相比，卡尔多－希克斯效应的条件更宽。按前者标准，只要有任何一个人受损，整个社会变革就无法进行；但按后者标准，如果能使整个社会收益增大，变革也可以进行，无非是如何确定补偿方案的问题。所以，卡尔多－希克斯效应实际上是总财富最大化。这也是为什么要在矿产资源开发中进行生态补偿的原因。 (2)经济增长视角 经济增长是发展经济学的核心内容。关于大萧条研究，被认为是经济学皇冠上的明珠。资源经济增长依靠资源资本为核心的多资本投入。自然资源资产的资本化，就是要通过自然资源资本的集聚功能，吸引人力资本和货币资本的集聚，并逐步积累智力资本和实物资本、改造提升社会资本，促进资源经济和区域经济的可持续发展。 资源经济的萧条，从局部来看是“资源的诅咒”，涉及资本的结构问题。从整体长期来看，涉及经济生命周期问题。比如，李裕伟教授的《全球经济危机下的矿业形势》一文，就是以生命周期理论为依托，从增长的视角判断矿业形势。 3 经济研究的四大内生理论方法 3.1 边际分析——凡是有成本的地方就有边际分析 边际分析是经济学研究的基本方法之一。作为一场经济学革命，边际分析理论开创了新古典经济学时代，边际分析方法的使用非常广泛。边际分析第一次把变化对成本和收益的影响引入经济学。北京大学晏智杰的《经济学中的边际主义》对边际分析进行了透彻研究。边际分析通过比较增加的支出和增加的收入，以二者相等时的零界点出发，讨论企业、个人、政府的决策。规模效应递增或递减、正外部性或负外部性都是使用边际分析。关于外部性，有一个常见的图，就是私人成本和社会成本的差即为外部性，这就是典型的边际分析，凡是有成本的地方就有边际分析。 边际分析将成本效益的发展分出三个层次：一是盈利的层次；二是止损的层次；三是损失扩大的层次。这三个基本层次几乎可以用于安全、环保、资源节约等各个方面。笔者曾经综合使用边际分析，引入主体行为分析，讨论最优污染控制的三个层次：企业最优、社会最优、零排放。这三个层次的成本边际递增，零排放成本高于社会最优污染控制。因此，从理论上论证零排放不仅成本不可行，也不必要，反而损失社会福利。 在资源经济研究中，资源的跨期配置，什么时候开采石油等基本问题均是以边际分析为基础的。边际分析是一个起点较低、原理简单，但是分析问题深刻、后续潜力极大的研究工具。比如，在煤炭去产能的过程中，不同规模企业的最优产能水平，不同资源地区的社会最优产能水平，社会整体的最优产能水平，都可以结合成本问题使用边际分析。 3.2 均衡分析——凡是有运动的地方就有均衡分析 均衡是一个古老的哲学概念。它作为科学概念是从物理学引入的。均衡分析是新古典经济学开创的另一条主线，并且在经济学中形成了专有的理论范式、模型和分析方法。传统的均衡分析是从供给和需求相等开始的。主要指经济中各种对立的、变动着的力量处于一种力量相当、相对静止、不再变动的境界。 对政府来讲，有公共管理服务供给和需求的均衡，各项制度性改革的目的，就是追求公共服务一般均衡的最优状态。矿业权制度改革、自然资源有偿使用改革，都是为了追求更好的管理服务供给，寻求自然资源领域制度供给和需求均衡的最优状态。 对企业来讲，有产品供给和需求的均衡。比如，我国稀土供给和需求的均衡点在什么地方？环境成本怎么纳入均衡价格？实现国家利益最大化的稀土均衡价格是多少？总量控制政策怎么和均衡价格挂钩？理想情况下，科学决策均需要以这些研究为基础。 对个人来讲，有消费者均衡，即收入和消费的均衡，也就是挣多少工资、买多少东西，大致有个定数，但文化水平、消费偏好、社会制度也影响消费。现在，比较GDP和矿产品消费的工作比较多。但是，人均收入和各类矿产品消费的均衡点在哪里？均衡曲线在什么位置？到两个一百年时，我国人均收入和各类矿产品消费的均衡点在哪里？大数据时代，消费结构变化对矿产品消费均衡的影响体现在哪些方面？现在，解答这些问题的研究还不是很多。 3.3 博弈分析——凡是有矛盾的地方就有博弈分析 博弈论是从数学学科引入的，但是，由于经济博弈与信息经济学结合起来，也就形成了经济学专有的理论框架和模型。博弈均衡也叫做对策均衡。之所以把博弈分析从均衡分析中单独区分出来，一是因为博弈均衡更多地强调利益冲突、矛盾，这是一般均衡所不重视的；二是作为经济研究方法的博弈论，体系复杂、庞大、系统。 博弈大致上分为两类：合作博弈和非合作博弈。二者的区别在于能否签订有约束的契约。博弈的核心在于实现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在矿产资源领域，理论上必然存在中央、省、市、县四级政府的博弈，资源大省之间的博弈，政府和矿业权人的博弈等。博弈与合作是相辅相成的，它们是一个硬币的两面。 进一步细分，博弈均衡有很多种，比如，纳什均衡、完美贝叶斯均衡、颤抖手均衡。张维迎认为，纳什均衡是博弈论最重要、最一般化的均衡概念。纳什均衡中引出“看不见的手”原理的一个悖论：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从利己目的出发，结果损人不利己，既不利己也不利他。我国的自然资源管理政策，存不在这样的问题，值得深入思考。国土资源部姜大明部长强调，要观大势、谋大事、懂全局、管本行，正是契合对这种悖论的治理原则。 3.4 评价预测——凡是有未来的地方就有评价预测 评价预测主要是说明现状，比较过去，观察变化，发现规律，预测未来。预测未来很复杂，预测时期越长越困难。即使那些非常伟大的经济学家，对长期的预测仍然未能免俗。比如，杰文斯在1865年预测，英国将因为煤炭枯竭而衰退，实际上英国却因发现北海石油而保持增长到第二次世界大战。20世纪，美国经济发生多次大衰退，却很少有经济学家标榜自己成功地预测到它们，而现在解释大衰退的文献却浩如烟海，所以评价容易，长期预期困难。就评价来说，上面所说的十一个视角，三个方法都可以应用。但中短期预测却非常必要，对于认清形势和理清思路十分有益。 约瑟夫·埃利斯在解读高盛经济预测方法时，归纳了评价预测的三个步骤。 首先，要理解经济，理解经济运行周期和细节，尤其是要把消费支出驱动经济需求链弄清楚。在矿产资源经济中，正如汪同三研究员所说，研究矿业经济学理论，在矿业经济学框架下反映矿业的特点，根据“矿产资源消费需求”“劳动和资本等投入决定产出”等原理，分析矿业经济运行的理论问题。因此，矿产资源经济发展的预测，最重要的是矿产资源消费需求的预测。矿产资源消费需求就是整体经济发展对矿产资源的需求。 其次，要预测消费支出，弄清关键指标，尤其是领先指标。就矿产资源消费支出来说，从消费支出中选出先行指标，构建理论模型。但由于经济学本身的局限，有些指标可能是经济学理论尚未发现的。比如，乔治·泰勒著名的裙子和丝袜理论指出：女人的裙长可以反映经济兴衰荣枯，裙子愈短，经济愈好；裙子愈长，经济愈是艰险。因为经济艰难，女人买不起丝袜，倾向于穿长裙子。因此，应尽可能多选一些指标，可能邂逅一些先行指标和平行指标；然后初步估计参数，由数据库完成参数设置。 三是，完成生产消费函数等各种各样公式和数理模型的计算，然后做出科学预测。预测结果可以通过指数或者相关指标的图形比较简易地予以表达。当前预测的方法和模型比较多，但是核心原理还是从一段时间内看相关指标和预测目标的关系、共同走势，如时间序列、多元统计、主成分分析等，也有人用系统动力学、神经网络等大型复杂工具。大型工具的问题就是对数据要求高，有时候效果反而不如简单的模型方法。因此，王远鸿建议，尽可能用经典数量经济学、一般均衡、区域局部均衡等方法处理。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统筹推进“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和协调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我国哲学社会科学可以也应该大有作为。林毅夫总结，经济研究的中心是随着经济中心的转移而转移的。当前，我国的矿业经济体量、矿产勘查开采从业人口、矿区土地面积、矿业环境扰动，均居全球第一，世界上最复杂、最多元的矿业经济社会现象和最庞大的人类矿产开发行为就在中国。未来矿产资源经济学研究的重心必定是在中国。因此，我国国土资源经济研究也将大有可为。 近期，根据工作需要，重读或新读了韦德·汉兹的《开放的经济学方法论》、约瑟夫 H.埃利斯的《我在高盛的经济预测法》、林毅夫的《本体与常无——经济学方法论对话》、高本权的《经济学方法论与经济研究方法》、李子奈的《计量经济学模型方法论》等著作，通过对经济研究基本理论和方法进行粗浅梳理，结合矿产资源经济研究的实际，谈一些初步的体会。 1 经济研究的基本方法 所谓方法，指的是为达到某种目的而采取的途径、步骤和手段。著名经济学家萨缪尔森说，有经济研究能力的，则研究经济；没有经济研究能力的，则谈论经济学方法论。因此，很多人嘲笑经济学方法论。笔者理解，其实经济研究的方法论也是十分重要的。萨缪尔森强调的是，经济研究方法论是经济研究的副产品，是依附于经济研究和为经济研究服务的，独立于经济研究之外谈经济方法论是有难度的。总的来说，经济研究的方法很多，但是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是一般科学研究方法用于经济研究；二是经济学专有研究方法。这两种研究方法是可以有机结合的。 1.1 一般科学研究方法用于经济研究 一般科学研究方法，是将基础分析研究方法用来分析研究经济问题，比如演绎法、推理法、归纳法、数理统计法等，这些方法不仅经济学领域可以运用，在社会科学、自然科学的其他领域也可以运用。古典经济学采用的都是一般科学研究方法，并且此时，经济学往往与政治结合在一起，被称为政治经济学或者献给国王和王后的政治经济学。在1870年代，边际理论革命发生以后，经济学才逐渐拥有了自成体系的理论化研究方法。新古典经济学以来，也有大量的物理学概念和数学方法被应用到经济学领域，大量的经济学家具有物理学、数学背景或者使用物理学、数学分析工具。1969年以来获诺贝尔奖的经济学家中，有4位具有物理学专业背景，有13位具有数学专业背景。林毅夫在《本体与常无》一书中，还解读了经济学与哲学之间的联系。 1.2 经济学专有研究方法 经济学专有研究方法主要体现经济学自身规律特点，是在经济学发展过程中产生和完善的，本身蕴含着经济学规律的研究方法，如边际分析、均衡分析与非均衡分析、博弈分析、评价预测等。但是经济学专有研究方法不是凭空产生的，许多时候，也吸收外学科分析方法，滋养形成了经济学自身的分析范式。有人曾经将普通刀具削铅笔比喻运用一般科学研究方法研究经济学，而将铅笔刀削铅笔比喻运用经济学专有研究方法研究经济学。形象地讲，青龙偃月刀也可以削铅笔，但是，这就要求削铅笔的人有着极为深厚的学术功力和举重若轻的专业素养。 1.3 经济研究的一般步骤 第一步，分析问题或对象的经济学涵义，也就是文献背景和理论内涵。如果是政策研究，还要分析政策脉络。 第二步，运用传统的经济学理论分析工具就这个问题或对象开展分析。 第三步，开展计量经济研究。计量研究是理论研究的延伸，以理论研究为前提。 第四步，如果传统工具解决不了问题，或者需要深化研究，再借鉴使用别的研究分析工具。 2 经济理论研究的十大视角 这里梳理的经济研究理论方法，主要是经济学专有研究方法，也就是“用铅笔刀削铅笔”。古人曾谈到读书方法，读厚书、将厚书读薄、再读厚，是读书的三个层次。黄奇帆将金融的本质归结为信用、杠杆、风险三个核心词。这些都蕴含着经济理论研究的要旨和创新。 通过学习和梳理，笔者试图将经济理论研究的视角分为如下几类：第一类是假设，第二类是要素，第三类是主体行为，第四类是目标。具体来讲，有十一大分析视角，包括一大假设、五大要素、三大主体行为和二大目标。如果把经济学比喻为一栋不断建筑中的文明大厦，可以说，这十一大分析视角包括一个地基、五种材料、三个工人和二个目标。 2.1 完备市场假设的视角 经济学的基本假设主要是完备市场假设。这个假设是经济学大厦的“地基”。完备的市场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可以合理配置资源，优化供给和需求。市场通过“看不见的手”对经济做出巨大贡献。 在一个理想的市场中，起码具备以下几个条件：一是理性人假设。所有厂商、个人都追求利益最大化。每一个人都从利己的目的出发，而最终全社会达到利他的效果。经济学家亚当·斯密指出，我们的晚餐并非来自屠宰商、酿酒师和面包师的恩惠,而是来自他们对自身利益的关切。二是产权明确，没有外部性。每一样资产边界都很明确，私人成本与社会成本一致。三是信息对称。生产者和消费者具有充分信息。四是市场是充分竞争的。生产者有进出行业的自由，商品和服务自由地交换。 但是，在现实市场中，这些理想条件在许多情况下是做不到的。一位从经济学转行的诺贝尔物理学家说：经济学太复杂，太多假设几乎难以实现。于是，出现了人们常说的“市场失灵”。同时，通过对不完善的假设的挑战，不断推进经济学向前发展，很多的经济研究都是在挑战假设、丰富假设和细化假设。 (1)理性人假设的突破。现代经济学越来越多地发现，人有利他行为，而且由于信息不对称和市场行为能力有限，市场主体常常有非理性行为。比如，在矿产资源经济中，我国地勘单位就不是完全的理性主体，也就是说，地勘单位并不是一切向“钱”看的，许多地勘单位对体制优势、领导职位升迁还有所诉求，因此限制它们成为完全的市场主体，并非追求经济利益最大化。 (2)产权和外部性问题。产权设置不合理、边界不清晰、产权收益不明，是自然资源管理中常见的问题。外部性往往是产权不明的结果。矿区环境破坏的根本原因就是矿区环境没有明晰产权。科斯撰写的《社会成本问题》具有重大意义，他的这篇文章开创了制度经济学和法律经济学两个学科，就是因为他成功地挑战了传统经济学的基本假设，并建立了一个新的假设，这个假设提出：产权不一定是明确的，初始产权设定不一定是有效率的，产权的变动需要成本。 从我国矿产资源开发的实践来看，近年来重大改革的本质都是产权问题。当前，矿产资源开发乱象几乎都是产权不明引起的各类外部性。矿产资源税费扭曲是矿产资源产权内部权能划分不明确，矿山环境问题是矿区的环境资源没有产权从而被无偿所破坏。在外部性中，大家往往重视环境破坏问题。另外一个负的外部性，就是“资源的诅咒”对资本的挤出效应，导致矿业经济区的“荷兰病”，富了企业、穷了百姓，破坏环境、导致矿区不和谐，限制区域经济可持续发展，等等。其实，这些问题的本质都是产权问题。近年来，针对产权问题的改革已经取得明显成效，矿业权登记是对矿业权予以法律保护，矿产资源开发整合是重新设置产权，矿业权设置方案和设置区划是划定产权单位的产权设置技术，和谐矿区建设则是为了解决经济区“荷兰病”问题。 (3)信息不对称。信息不对称问题的发现，也发展出一门信息经济学，并且往往与博弈论结合在一起。在这方面，北京大学张维迎教授做了大量研究。信息不对称，既包括政府、企业和消费者的信息不对称，也包括中央和地方之间的信息不对称。比如，在我国矿产开发市场上，那些环境保护水平高、开采低品位资源的企业，由于要支付更多的成本，往往可能被环境污染重、开采高品位资源的企业挤出市场，导致“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就是政府、企业和消费者信息不对称的结果。再如，矿业权分级审批权限，中央和地方委托代理，分级行使自然资源所有权的职责体制，都面临分级政府信息不对称所带来的“道德风险”和“逆向选择”，就是中央和地方之间信息不对称的结果。因为信息不对称，所以容易产生矿产资源的监管风险。当前，建立全国统一的矿业权交易市场和统一配号系统的初衷，就是尽可能消除矿业权管理中的信息不对称问题。 (4)完全竞争与垄断。在经济发展过程中发现垄断问题，使经济学又前进了一大步。垄断会扭曲市场的定价机制，人为降低供给水平，使价格过于偏离价值的轨道。比如，在全球铁矿石市场出现力拓、必和必拓、巴西淡水河谷等数个寡头垄断的局面。为此，我国每年要多付数百亿美元的采购价款，降低了我国钢铁行业的竞争力。此外，我国的自然资源一级市场又是自然垄断的，比如，矿业权、土地、自来水的出让，就是政府出让，当然就存在政府间的竞争。完全竞争与垄断问题也极大影响了完备市场假设。 2.2 五大要素的视角 经济理论研究的五大要素是：资源、劳动、技术、资本和制度。这五大要素是经济学大厦的“建筑材料”。 就单个要素来看，资源的价值、禀赋、地租、经济贡献乃至“资源诅咒”等，都是值得讨论的问题。劳动是马克思政治经济学讨论的重要问题，包括资源经济中的劳动工资、劳动力价值、劳动产出、劳动生产率等。技术的本质是创新，创新理论研究始于1912年经济学家熊彼特的《经济发展理论》，他关于创新与经济发展周期等内容对于研究矿业周期也有借鉴意义。资本，狭义的资本主要是指货币，当前，关于石油美元、“一带一路”和资源人民币都是资本研究的重要课题。制度研究的目的就是优化制度、推进改革，中央反复强调释放制度红利，核心是改革，改革要以制度研究为前提。 随着资本的泛化，西方经济学家将这五大要素都扣上了资本的帽子，比如，劳动被定义为人力资本；技术和知识被定义为智力资本；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被定义为社会资本。自然资源资产资本问题是生态文明建设中的重要问题。在大资本的框架下，资源、劳动、技术、资本和制度可以作为发展模型予以整体讨论。近五十年来，关于“资源诅咒”的主要文献都涉及五大要素的结构问题；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就是这五大要素供给结构的优化和提升。2011年，笔者曾对整装勘查区的勘查行业各要素问题进行初步分析，并在国土资源部青年论坛上向徐绍史部长等领导和专家作过汇报。最近，国土资源部出台相关文件开展绿色勘查，进一步促进找矿突破，部分原则要求与这篇文章观点异曲同工。 习近平总书记在哲学社会科学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指出：“当前，是一个需要理论而且一定能够产生理论的时代,这是一个需要思想而且一定能够产生思想的时代”。笔者体会，在这样一个伟大的时代，关于资源、劳动、技术、资本和制度的研究必将取得新的成果。当前，国内矿产资源领域就资源谈资源的研究比较多，而整体地系统地研究资源、劳动、技术、资本和制度的学术文献尚不多见。这五个要素都可以在资本泛化框架下以资本结构的形式开展深入分析。第八届全国政协秘书长、国土资源部前部长朱训老先生认为，内蒙古乌海资源型城市转型的要素和结构分析具有理论和实践意义。 2.3 三大主体行为视角 经济行为主要是投资、消费和储蓄等。经济学的行为主体主要是组织行为和个人行为。在马克思政治经济学里，行为主体包含不同阶级的经济行为。在20世纪经济学里，组织行为学和消费者行为学均取得重大发展。其中，组织行为包括政府行为和企业行为。因此，经济学行为包括政府、企业和个人三大主体的行为。这三大主体是经济学大厦的“建筑工人”。 (1)政府行为 基于政府行为的研究，在20世纪形成了规制经济学。政府行为主要是经济行为和管理行为。比如，在资源经济研究中，自然资源资产的出让就包含着经济行为，自然资源管理就是管理行为，经济行为的成本和收益，管理行为的成本和效果，都是政府行为研究的内容。2015年，中央关于生态文明体制改革的任务中，要求将自然资源所有者和管理者分开。从理论研究上讲，就是在自然资源领域，合理界定政府经济行为和管理行为的边界，形成更有效率的管理体制。大量的国土资源经济政策研究，本身也需要以政府行为理论研究为基础，比如，政府的矿产资源规制、公共投资的矿产资源消费等。 (2)企业行为 企业行为又叫做厂商行为，其研究内容包括企业的投资生产销售行为、成本效益分析、行业发展生命周期规律等。矿业行业和矿业企业有大量的研究需求，并且在企业成本、经营风险、市场周期方面，与一般的企业行为有许多不同的地方。地勘单位、矿业企业、矿业权人等主体都有一定的行为规律。 (3)个人行为 个人行为，主要是消费者行为。消费者行为学，也是一门重要的经济学分支。消费也是一种选择。消费行为的变化对于政府税收、产业发展都有重要影响，比如，对互联网、大数据的消费，就会产生新兴的业态和管理。消费习惯和收入水平的不同，消费的矿产资源数量就会不同。住房、汽车、电子产品消费对能源、大宗矿产、三稀矿产都有极大地影响。消费结构的变化也会引起矿产资源消费结构的变化。比如，最近热起来的石墨、萤石等，它们背后隐藏的经济原因是消费行为的变化。这里面的规律也值得探究。 此外，三大主体之间、各主体法人之间也存在经济关系，这个时候就会产生矛盾，产生博弈。因此，博弈成为重要的经济学研究方法。 2.4 两大经济目标视角 (1)均衡视角 均衡主要用来客观评价市场的状态、资源配置的状态，是否公平有效率，是否福利最大化，是否可持续等。在均衡状态下，任何一个经济决策者都不能通过改变自己的决策以增加利益，市场的状态主要是局部均衡和一般均衡，就是局部或全体都达到一种稳定的状态，但是这种稳定的状态需要一定的供给和需求条件、要素结构条件、成本价格条件等。矿业市场、勘查市场、矿业权市场、矿产资源税费、矿区利益分配也存在局部均衡和一般均衡。但是，当前关于均衡视角的研究文献并不太多。 均衡的状态有多种，比如，马歇尔均衡、瓦尔拉斯均衡、阿罗-德布鲁均衡等。但一般均衡的最优状态只有两种：一是以配置效率为目标实现帕累托最优，任一主体社会福利的增加不以削减他人的福利为代价，实现社会福利的最大化。二是以配置公平为目标实现卡尔多－希克斯效应。在社会再分配过程中，得到收益的人能用其收益补偿因再分配受到损失的人，那么称此社会再分配是有效的。与帕累托最优相比，卡尔多－希克斯效应的条件更宽。按前者标准，只要有任何一个人受损，整个社会变革就无法进行；但按后者标准，如果能使整个社会收益增大，变革也可以进行，无非是如何确定补偿方案的问题。所以，卡尔多－希克斯效应实际上是总财富最大化。这也是为什么要在矿产资源开发中进行生态补偿的原因。 (2)经济增长视角 经济增长是发展经济学的核心内容。关于大萧条研究，被认为是经济学皇冠上的明珠。资源经济增长依靠资源资本为核心的多资本投入。自然资源资产的资本化，就是要通过自然资源资本的集聚功能，吸引人力资本和货币资本的集聚，并逐步积累智力资本和实物资本、改造提升社会资本，促进资源经济和区域经济的可持续发展。 资源经济的萧条，从局部来看是“资源的诅咒”，涉及资本的结构问题。从整体长期来看，涉及经济生命周期问题。比如，李裕伟教授的《全球经济危机下的矿业形势》一文，就是以生命周期理论为依托，从增长的视角判断矿业形势。 3 经济研究的四大内生理论方法 3.1 边际分析——凡是有成本的地方就有边际分析 边际分析是经济学研究的基本方法之一。作为一场经济学革命，边际分析理论开创了新古典经济学时代，边际分析方法的使用非常广泛。边际分析第一次把变化对成本和收益的影响引入经济学。北京大学晏智杰的《经济学中的边际主义》对边际分析进行了透彻研究。边际分析通过比较增加的支出和增加的收入，以二者相等时的零界点出发，讨论企业、个人、政府的决策。规模效应递增或递减、正外部性或负外部性都是使用边际分析。关于外部性，有一个常见的图，就是私人成本和社会成本的差即为外部性，这就是典型的边际分析，凡是有成本的地方就有边际分析。 边际分析将成本效益的发展分出三个层次：一是盈利的层次；二是止损的层次；三是损失扩大的层次。这三个基本层次几乎可以用于安全、环保、资源节约等各个方面。笔者曾经综合使用边际分析，引入主体行为分析，讨论最优污染控制的三个层次：企业最优、社会最优、零排放。这三个层次的成本边际递增，零排放成本高于社会最优污染控制。因此，从理论上论证零排放不仅成本不可行，也不必要，反而损失社会福利。 在资源经济研究中，资源的跨期配置，什么时候开采石油等基本问题均是以边际分析为基础的。边际分析是一个起点较低、原理简单，但是分析问题深刻、后续潜力极大的研究工具。比如，在煤炭去产能的过程中，不同规模企业的最优产能水平，不同资源地区的社会最优产能水平，社会整体的最优产能水平，都可以结合成本问题使用边际分析。 3.2 均衡分析——凡是有运动的地方就有均衡分析 均衡是一个古老的哲学概念。它作为科学概念是从物理学引入的。均衡分析是新古典经济学开创的另一条主线，并且在经济学中形成了专有的理论范式、模型和分析方法。传统的均衡分析是从供给和需求相等开始的。主要指经济中各种对立的、变动着的力量处于一种力量相当、相对静止、不再变动的境界。 对政府来讲，有公共管理服务供给和需求的均衡，各项制度性改革的目的，就是追求公共服务一般均衡的最优状态。矿业权制度改革、自然资源有偿使用改革，都是为了追求更好的管理服务供给，寻求自然资源领域制度供给和需求均衡的最优状态。 对企业来讲，有产品供给和需求的均衡。比如，我国稀土供给和需求的均衡点在什么地方？环境成本怎么纳入均衡价格？实现国家利益最大化的稀土均衡价格是多少？总量控制政策怎么和均衡价格挂钩？理想情况下，科学决策均需要以这些研究为基础。 对个人来讲，有消费者均衡，即收入和消费的均衡，也就是挣多少工资、买多少东西，大致有个定数，但文化水平、消费偏好、社会制度也影响消费。现在，比较GDP和矿产品消费的工作比较多。但是，人均收入和各类矿产品消费的均衡点在哪里？均衡曲线在什么位置？到两个一百年时，我国人均收入和各类矿产品消费的均衡点在哪里？大数据时代，消费结构变化对矿产品消费均衡的影响体现在哪些方面？现在，解答这些问题的研究还不是很多。 3.3 博弈分析——凡是有矛盾的地方就有博弈分析 博弈论是从数学学科引入的，但是，由于经济博弈与信息经济学结合起来，也就形成了经济学专有的理论框架和模型。博弈均衡也叫做对策均衡。之所以把博弈分析从均衡分析中单独区分出来，一是因为博弈均衡更多地强调利益冲突、矛盾，这是一般均衡所不重视的；二是作为经济研究方法的博弈论，体系复杂、庞大、系统。 博弈大致上分为两类：合作博弈和非合作博弈。二者的区别在于能否签订有约束的契约。博弈的核心在于实现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在矿产资源领域，理论上必然存在中央、省、市、县四级政府的博弈，资源大省之间的博弈，政府和矿业权人的博弈等。博弈与合作是相辅相成的，它们是一个硬币的两面。 进一步细分，博弈均衡有很多种，比如，纳什均衡、完美贝叶斯均衡、颤抖手均衡。张维迎认为，纳什均衡是博弈论最重要、最一般化的均衡概念。纳什均衡中引出“看不见的手”原理的一个悖论：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从利己目的出发，结果损人不利己，既不利己也不利他。我国的自然资源管理政策，存不在这样的问题，值得深入思考。国土资源部姜大明部长强调，要观大势、谋大事、懂全局、管本行，正是契合对这种悖论的治理原则。 3.4 评价预测——凡是有未来的地方就有评价预测 评价预测主要是说明现状，比较过去，观察变化，发现规律，预测未来。预测未来很复杂，预测时期越长越困难。即使那些非常伟大的经济学家，对长期的预测仍然未能免俗。比如，杰文斯在1865年预测，英国将因为煤炭枯竭而衰退，实际上英国却因发现北海石油而保持增长到第二次世界大战。20世纪，美国经济发生多次大衰退，却很少有经济学家标榜自己成功地预测到它们，而现在解释大衰退的文献却浩如烟海，所以评价容易，长期预期困难。就评价来说，上面所说的十一个视角，三个方法都可以应用。但中短期预测却非常必要，对于认清形势和理清思路十分有益。 约瑟夫·埃利斯在解读高盛经济预测方法时，归纳了评价预测的三个步骤。 首先，要理解经济，理解经济运行周期和细节，尤其是要把消费支出驱动经济需求链弄清楚。在矿产资源经济中，正如汪同三研究员所说，研究矿业经济学理论，在矿业经济学框架下反映矿业的特点，根据“矿产资源消费需求”“劳动和资本等投入决定产出”等原理，分析矿业经济运行的理论问题。因此，矿产资源经济发展的预测，最重要的是矿产资源消费需求的预测。矿产资源消费需求就是整体经济发展对矿产资源的需求。 其次，要预测消费支出，弄清关键指标，尤其是领先指标。就矿产资源消费支出来说，从消费支出中选出先行指标，构建理论模型。但由于经济学本身的局限，有些指标可能是经济学理论尚未发现的。比如，乔治·泰勒著名的裙子和丝袜理论指出：女人的裙长可以反映经济兴衰荣枯，裙子愈短，经济愈好；裙子愈长，经济愈是艰险。因为经济艰难，女人买不起丝袜，倾向于穿长裙子。因此，应尽可能多选一些指标，可能邂逅一些先行指标和平行指标；然后初步估计参数，由数据库完成参数设置。 三是，完成生产消费函数等各种各样公式和数理模型的计算，然后做出科学预测。预测结果可以通过指数或者相关指标的图形比较简易地予以表达。当前预测的方法和模型比较多，但是核心原理还是从一段时间内看相关指标和预测目标的关系、共同走势，如时间序列、多元统计、主成分分析等，也有人用系统动力学、神经网络等大型复杂工具。大型工具的问题就是对数据要求高，有时候效果反而不如简单的模型方法。因此，王远鸿建议，尽可能用经典数量经济学、一般均衡、区域局部均衡等方法处理。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统筹推进“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和协调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我国哲学社会科学可以也应该大有作为。林毅夫总结，经济研究的中心是随着经济中心的转移而转移的。当前，我国的矿业经济体量、矿产勘查开采从业人口、矿区土地面积、矿业环境扰动，均居全球第一，世界上最复杂、最多元的矿业经济社会现象和最庞大的人类矿产开发行为就在中国。未来矿产资源经济学研究的重心必定是在中国。因此，我国国土资源经济研究也将大有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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